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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並不是一件很令人頭疼的事情,頭疼的是後續帶來的麻煩事情,例如本來合身的衣物會變得不舒服,那就需要購買新的衣物,先不談款式和寬松程度的挑選,之前衣物的處理也會成為一個難題;她也不能再肆意妄為地享受優紀小姐下班後帶來的美味甜品,這無論從禮貌還是櫻井花個人來說,都是不想拒絕的東西。

嘉田和美跟櫻井花說可以做做運動什麽的,如果有什麽擅長的話,學校裏面的運動類社團還是可以招收二年級的學生的。實在不行也可以跑跑步嘛,比較輕松。

櫻井花想了想自己那可憐的識路能力,覺得還是不必要跑著跑著就找不到路了就好。她平時都不太運動的,真的是能敷衍體育課就行了。

嘉田和美托著下巴:“唉,可是我看小花的小腿肌肉蠻結實的唉,我以為你會經常運動?”

櫻井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最後還是選擇光著出門的腿,心情有些覆雜。她小腿一直不細,早些年甚至還有肌肉,這事還是上體育課換衣服的時候,嘉田和美湊過來要摟她,班裏其他幾個關系還不錯的女孩子打鬧成一團,櫻井花被牽連其中,一群人不小心摔了一地,跟疊高似地倒在一起笑著喊著,還把任課老師吸引進來,訓了她們幾句。

櫻井花含糊了一下:“我早些年跳舞來著,不過好久沒跳了。”

跳舞可以算得上櫻井花最努力的一件事情了,她母親是早些年有些名望的舞臺劇演員,對舞蹈有很大的熱情,這份熱情在她出生後被寄托在了她的身上。為了得到家裏面的認可,櫻井花本身也有些天賦,所以當時幾乎可以算是拼了命地練習——這讓她這幾年不跳舞,肌肉都沒能軟下來。

以當時她那種運動量來說,確實不會害怕長胖,但現在就不太一樣了。

嘉田和美讓她找一個自己感興趣的運動,這樣也能有點樂趣。

不知道為什麽,櫻井花試探性地提出了一個選項:“網球?”她好像是在詢問嘉田和美的意見,但也像是在問自己,在看到嘉田和美的笑容後,決定對方說什麽奇怪的話都不回覆。

她其實小學畢業後就沒打過網球,只是腦子裏面下意識出現了這麽個詞匯。

嘉田和美的執行力比櫻井花要高很多,她只是隨便說說,嘉田和美就已經拽著她要去選購器材。對方摟著她的胳膊笑著提議:“我知道一家運動器材店,聽說附近幾個學校的用具都是在那裏采購的,說不定有合適你的呢~”

那是一家坐落在商業街的體育器材用品店,嘉田和美國一是排球部的,但是只是單純的興趣愛好,國二的時候就申請退部了,她之前來這裏消費過,對裏面的內容挺熟悉的,櫻井花聽著她的介紹,只覺得眼花繚亂。

她在休學那段時間都不怎麽出門,只經常去畫材室,那琳瑯滿目的架勢和這裏頗為相似。正是雙休日,人還挺多,櫻井花聽導購小姐姐介紹了兩款網球拍後,對方就去忙了。她拿著球拍稍微揮了揮,感覺不是很趁手。

嘉田和美也饒有興致地晃了晃,“感覺還是要去球場上才能有感覺呢,等下要不要去街頭網球場試試?”

櫻井花覺得也行。

他們這次出來玩本來就沒有具體的安排,櫻井花本來是想邀請嘉田和美去美術展的,思來想去沒說出口,她也不能確定對方會不會對這個感興趣。

輕一點的網球拍更適合櫻井花,她選了個顏色好看的,正準備去結賬——

“唉,是櫻井前輩!”充滿活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櫻井花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她拿著網球轉過身,才發現是壇太一。

自從上次櫻井花在網球社和對面見過一面後,偶爾也能在校園裏面看到——對方似乎很經常地跟在亞久津仁的身後——每次遇到,這個可愛的小學弟總是會用非常熱情、上揚的語調打招呼,光是聽到聲音就能讓人心情變好。

櫻井花想:怪不得亞久津接受對方一直跟在他身後。

這讓櫻井花有點想到了自己家裏面那個粘人的弟弟,雖然他們同父異母,但是關系卻意外的好。

櫻井花也笑著打招呼:“壇。”

壇太一像是個小太陽似的,穿著隨性,但是那綠色的護額還是沒有摘掉,像一種象征物似的,他湊過來的時候讓櫻井花莫名想起來那種毛茸茸的貓咪,他說:“叫我太一就可以了!”

“櫻井前輩今天穿得好漂亮!是出來約會嗎?”後半句的聲音稍微輕了一些,大概是看到了她身邊的嘉田和美,才本能地問了句,又後知後覺地覺得不太禮貌。

櫻井花今天穿了件蕾絲花邊領口的短袖襯衫,金色的金屬扣子,下半身是牛仔短褲,運動鞋,平日裏披著的黑色長發被盤起來,發飾是優紀小姐幫她選的,牛仔帆布質感的發繩繞了一圈,往下垂落了一小段,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些活力。嘉田和美說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位置裏面的時候,像是什麽與世隔絕的大小姐,現在倒像是跟在人群裏面一起湊熱鬧的小姑娘,讓人覺得親近許多。

真是可愛的小學弟。櫻井花總覺得外面晴朗的天都亮了幾度,她笑著,心裏面的惡劣因子冒了一些:“那我平時就不好看了嗎?”

壇太一一楞,那張小臉瞬得漲紅,他支支吾吾地說著不是不是,還沒來得及補充說明什麽,櫻井花就沒繃住,欺負小學弟什麽的實在有趣,但是罪惡感也是有的。特別是在旁邊沒說話的嘉田和美那越發奇怪的眼神註視下。

她擺了擺手:“我開玩笑的啦,太一怎麽在這裏,是一個人來的嗎?”

壇太一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更明顯:“是來買繃帶和護腕的,正好今天亞久津前輩有空。”

櫻井花沒想到他這後半句話,她稍微擡起視線,正好看到了在身後幾個貨架上翻雜志的亞久津。對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袖子慣例被卷起來,只到膝蓋的運動短褲,露出精壯的小腿肌肉。

大概是嘉田和美之前提到這裏,櫻井花多的註意力更多地分到了小腿,她覺得對方跳舞一定會很有力量感,但比起這些還有其他更值得人註意的事情。

櫻井花想:所以這人一大早就不在家,是出來陪小學弟了?

還是櫻井花:他不會其實喜歡這種類型吧?

一時間櫻井花有點微妙。雖然和壇太一相處的確挺開心的,但是她一想到自己跟在亞久津身後對方的反應,又看到今天亞久津和壇太一一起買東西,總有種人比人氣死人的感覺。她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亞久津和壇太一,忍不住開始多想。

亞久津仁不知道櫻井花的心理活動,他只能看到櫻井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面對壇太一時的燦爛笑容被削弱了幾分。

亞久津仁皺眉:?

他並沒有要靠過來的意思,只是掃了一眼就繼續專註於自己的事情。櫻井花發現那一排好像是賽車相關的雜志,亞久津平時晚上會準時觀看F1的賽事,櫻井花偶爾出來倒水喝也能撞見,她不了解這些,搜索了一下才知道是什麽東西。

櫻井花收回視線,嘉田和美就已經和壇太一說上話了。

壇太一是網球部的經理,其實換句話來說就是幫忙收拾內務的,對於網球相關的了解比他們豐富很多。嘉田和美似乎很喜歡這種小學弟,三言兩語就定下了大家一起去街頭網球場的事情。櫻井花看了一眼亞久津仁的背影,“不會太打擾你們嗎?”

壇太一搖頭:“不會呢!我也準備去自主訓練了!能夠和櫻井前輩對練也是我的榮幸呢!”

櫻井花想:話說得真好聽,比亞久津會說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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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網球場是很常見的,他們去的時候正好是下午最熱的時候,也沒什麽人,球場就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嘉田和美雖然會打網球,但嫌現在太熱了,主動提出給他們買水。櫻井花分別看了一眼坐在球場兩邊的亞久津仁和嘉田和美,總覺得有種雙方針鋒相對的錯覺。

亞久津仁坐在樹下的陰影裏面,手裏面是新買的雜志,看起來對球場的事情毫無興趣,還不如看看最新款的摩托車。嘉田和美倒是熱情得許多,揮舞著葡萄味的汽水,大有現在擰開冒冒泡給大夥打個氣的意思。

簡單的揮舞球拍,球拍是新的,不太趁手。櫻井花的手臂力量其實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強一些,她站在場地裏面,看著其他球場的人發球,像模像樣地顛了兩下球,隨後高高地拋起,在壇太一滿含鬥志的眼神和動作下用力揮拍,然後揮空了。

她用的力道不輕,在一開始大家甚至以為這會是一擊漂亮的發球。

櫻井花:……

滿眼鬥志的壇太一:……

正在喊加油的嘉田和美:……

櫻井花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著球場那邊已經站直了的壇太一笑笑,覺得那個彈了幾下又滾到自己身邊的小球有點好笑,她默默地把自己的球拍抱到懷裏,心情雖然尷尬,但是笑容還是沒什麽變化:“我太久沒打了……要不我還是別獻醜了吧。”

壇太一倒是比她積極樂觀:“沒事的!櫻井前輩!下一次一定會成功的!”

這話倒是真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街邊的網球場人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初中高中生,還有一些成年人。櫻井花剛開有點拘謹,後來稍微試了幾下就能夠正常打球了,她能夠感覺到壇太一是在故意跟著她的節奏走,體諒她是個純新人。

下午畢竟是對方的自主練習,現在拿來遷就自己,櫻井花只覺得內心罪惡。

他們的擊球並不算具體的分數,只是隨性打球,等到換半場的時候,櫻井花從嘉田和美手裏接冰水,還能聽到壇太一說她越來越厲害了。太直白耀眼的好意素來讓櫻井花不敢直視,但小學弟的好意還是要接受的,她重新束了一下自己有些松散的頭發,還沒來得及開口,只感覺有什麽東西朝著他們這邊過來了。

是向著壇太一的。

她的反應神經並不太好,雖然第一時間看到了,但來不及出聲提醒,只能下意識地揮拍去擋。這是一個很別扭的動作,櫻井花本來就不怎麽習慣拿球拍,現在只覺得右手手腕一疼,一個黃色的球在她的阻擋下減少了一些力道,緩緩地在地上滾落。下一秒,櫻井花幾乎是聽從本能地去握住自己的手腕,試圖以此來減輕一些疼痛感。

櫻井花想:好像扭到了。

壇太一:“櫻井前輩!”

嘉田和美:“小花!”

和身邊的人關心的話語同時響起的是略帶輕佻的男聲,櫻井花側目,看到了兩三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嘻嘻哈哈的。有人懟了懟為首的男生,語氣裏面是遮蓋不住的嘲笑:“九川,這個小妹妹居然接住了你的球唉——你是不是又退步了,好遜哦——”

被稱作九川的男生表情有些難看,櫻井花沒有仔細去聽他們說話的內容,只覺得聒噪得像是烏鴉。同樣是帶著惡意和兇巴巴的語氣,這群人就顯得格外討厭。

面對外界的危險,櫻井花多數時候是明哲保身的選擇,她並不喜歡自己在處於弱勢的時候和人起沖突,但壇太一和嘉田和美卻不這麽想,兩個人幾乎是頂著一模一樣憤怒的神色,和那幾個初中男生爭論起來。

爭論的內容不過是圍繞著先來後到的話語,那群人覺得他們玩得太小兒科了,簡直是浪費場地,但周圍還有其他的球場,選擇找他們的事情,不過是看人好欺負罷了。

名為九川的男生氣焰囂張,說著:“你們這種過家家的簡直就是浪費場地,識相的話就老實滾蛋,不要耽誤都大賽的種子選手。”

嘉田和美哼笑一聲:“憑什麽?憑你長得醜嗎?”

雙方的脾氣一點就炸,看著隨時都能打起來,櫻井花握著自己的手腕面無表情,身邊兩個朋友的反應讓她也沒了那種不想惹事的態度,她思考了一下如果亞久津不幫忙的話他們能不能打得過這件事,冷嘲熱諷的話語還沒出來,就有人替他們出頭了。

飛出來的雜志邊角正好砸在男生的額頭上,新書沒怎麽翻閱,具有一定的硬度,那家夥的額頭一下子被砸破了個口子。扔書的力道很大,幾乎是讓那個男生往後踉蹌的一步。雜志落地,封面正好是最新款的越野摩托展示。

突發的情況讓那幾個挑事的男生幾乎怒火沖天,他們手忙腳亂地扶住被砸的人,正準備尋找動手的人——

“餵,你們這群家夥。”

威脅意味更重的話語在男生身後響起,距離亞久津最近的那個男生在轉身回頭的一瞬間幾乎要被他嚇得坐在地上。亞久津單手插著褲子口袋,下巴微擡,他本身就比同齡男生要高一些,現在更是直接俯視那幾個人,讓人有種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覺。

但凡不是有些膽量的,誰看到了亞久津這幅表情和架勢都會害怕。

壇太一喊道:“亞久津前輩!”

這句話讓亞久津仁的立場一下子被劃分清楚,他就好像是守護著這個球場的猛獸,在有入侵者的時候,負責驅逐撕咬來者。那幾個男生幾乎是在看到亞久津的一瞬間就慫了,驚恐的臉上混雜著一些後悔,結結巴巴的話語聽不清說了些什麽,連滾帶爬地跑到一邊,連一點對峙的勇氣都沒有。

那個叫九川的男生比其他人稍微硬氣些,還想著多說幾句,亞久津仁瞥了他一眼,逞強的話煙消雲散,只能捂著傷口狼狽地跑了。

櫻井花:……居然這麽就把人嚇走了嗎。

在那些人逃離現場的時候,櫻井花甚至可以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

“他怎麽會在這裏……亞久津仁。”

“山吹的亞久津?那個不良少年……怎麽會在這裏遇到?”

“我聽說他之前和別人打群架,一個人把好幾個人打趴下了……”

“也沒聽說他會打網球啊?”

“這個我倒是知道,聽說是被拉進去的,山吹今年這麽缺人了嗎?這種半路出家的也能隨便當上正選?”

雖說是竊竊私語,但這幾個人完全沒有要壓低聲音的意思,反而有種‘你等著,我們遲早要討回來’的嘴硬。櫻井花聽著他們的內容想:現在到底是把球打向太一、來搶位置的這群人像不良少年,還是幫了他們的亞久津像不良少年呢?

她思索幾秒鐘,得出來了個答案:不良少年還是分類別的,自以為有道德的,和擺爛徹底不講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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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並沒有在街頭網球場待太久,即使是算上還有點網球基礎的嘉田和美,她們倆真的就只是純玩樂的意思,只會拖累壇太一他們的進度,和可愛的小學弟告別,嘉田和美很輕易地就要到了小學弟的電話。

櫻井花:……

櫻井花記起來她都住了半個月多了還沒亞久津仁的聯系方式,心情起起伏伏,她看了一圈沒找到亞久津的身影,也沒執著,和嘉田和美去附近的甜品店買冰淇淋。

抹茶微苦,上面的草莓也有點酸,櫻井花吃了兩口,熱氣被驅散,她還沒來得及問嘉田和美等下有什麽打算,就聽到對方長長地籲了一聲,如釋重負似地靠在她身上,感嘆一句:“好累哦。”

櫻井花笑笑:“加油也是很費力氣的事情呢。”

倘若是別有心思的人,大概率會覺得櫻井花這話是在陰陽怪氣,但多日相處下來,嘉田和美知道這人是真的在找話誇,她也沒兜圈子,小聲嘀咕:“真的很嚇人呢……我都沒敢說話,不,看都沒敢看。”

櫻井花於是想起來了剛剛那一人坐一邊的好笑場景,沒忍住:“怎麽說得這麽誇張?”

調侃的語氣讓櫻井花成功獲得了嘉田和美的癟嘴。嘉田和美問:“你真的不覺得他嚇人嗎?”

櫻井花實話實說:“只是看著有點兇,感覺沒什麽惡意。”亞久津給她的第一印象也是比較惡劣的,但後續的相處讓櫻井花可以身處一個比較親近的範圍去觀察對方,那麽惡劣下的其他東西也能被她看到。

這只是因為他們倆住在一起才在被動下導致的,亞久津那兇巴巴的樣子根本連讓別人靠近的念頭都沒有。

嘉田和美大膽猜測:“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平等地對每個人都有惡意,所以你才看不出來?”

櫻井花:……

櫻井花覺得這也是有可能的。

但她還是維持著溫和的笑容,語氣越有些向下墜去,音不知道要砸到哪裏去:“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的。真正的惡意,是即使嘴裏面說著愛你,也會從眼睛裏面翻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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